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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9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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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漠河乡了。
位于北纬53度33分(经度是多少忘了,留待考据家们去辛勤工作罢)的漠河乡,原本是一个被七八个小山包揽在怀里小村落,当地的人口主要由知识青年、渔民和淘金者组成(现在还保留着回老家讨老婆再带来的习惯)。漠河乡政府也设在这里。随着林业工人的涌入,人口迅速增加,现在常住人口已经有大概2000多了。只是奇怪这里的人口年龄结构,除却20岁以下的,大多是过了40岁的,打听之下才知道这里原来只有林业和渔业发达,因为现在林业产业调整,人们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被截断了,所以当地的主要劳动力大多出外打工去了。至于渔业,现在鱼儿都已经学精了,黑龙江里(中、俄界河)老而弥奸、阅历丰富的鱼都游到对岸的俄罗斯水域去了,只有那些少不经事的小鱼还在中国这边游荡,少不得每天都有一些被拦河架网或是罐头瓶捕获丢了性命。当地已经没有职业渔民了,农夫在种植小麦和大豆之余,把捕鱼作为调剂口味的一项来源,找上三四十个大口的罐头瓶,瓶子里放几块吃剩下的骨头,用纱布将瓶口蒙上,扎紧,在纱布上剪一个手指粗细的小孔,将罐头瓶埋在江底,纱布上洒一些小石子作为掩护。鱼儿贪嘴,一旦游进瓶子里就出不来了。过几个小时把罐头瓶取出,大多会有所收获,美其名曰端鱼,不过我个人认为这种捕鱼方法与涸泽而渔没什么区别。
随便找了一家看来还干净的旅店(这里所有的旅馆都能为客人提供三餐,所以招牌上都写着旅饭店),简单洗了洗,在街上转了转。没有电。当地每天只有上午7点到11点、晚上7点到12点由镇政府的柴油发电机供电,电价奇贵,普通居民用电1块5一度,商铺用电2块5一度,不过据说贵得很有道理,因为油贵嘛。别的地方汽油的价格大约在3块多一点,这里要4块8一升。顶着太阳到中国最北之家转了一圈,在中国最北的公共厕所留下纪念后,沿着黑龙江边继续向北走,晒得够呛,看看水还是很可爱的样子,四顾无人,裸浴!a…ah…,真**舒服。清清的江水缓缓地抚摸着俺日渐肥胖的天体,几条小鱼在俺还没有晒黑的肚皮上觊觎着被蚊子咬过又被挠破的伤口,一身的暑热被清凉的江水一扫而光。仰视青天,依然万里无云,太阳依然毒辣,但又岂奈我何?正逍遥间,猛然发现对岸峭壁上有几个很可疑的小洞口,四四方方绝非天成,而且分布极有规律,隔上个四五百米就是一个,取来望远镜仔细观察,突然发现其中一个洞口里也有两只碧眼正和洒家眉目传情,坏了,春光外泄,而且泄到外国去了!!镇定,这时一定要镇定。不慌不忙的游回我方岸边,不慌不忙擦干身体,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套用金庸先生的一句现成的话:“一队人马向东绝尘而去!”
还是说说太阳吧,尽管时近夏至,但是记得,这是在北纬53度半啊,理应给点面子,稍微收敛点罢,谁知还是不依不饶的迟落早起,不仅仅是侵占去了大部分的夜,而且简直是没皮没脸地赖在天上。夜仿佛纸浸了油,变成半透明体;它给太阳拥抱住了,分不出身来(这两句是抄钱钟书先生著作《围城》)。每天到了不得不让位给月亮的时候,太阳依然像抗战时期的某些将领,只是“为保存实力作战略上的撤退”,而天空毕竟给它的淫威肆虐了整天,不得不将西北的一块留给它继续提醒人们它的存在,但是它还不满足,还想继续扩大地盘,却忘了巩固后方,所以渐成流寇,把西北、正北、东北的天空轮番蹂躏之后,终于耐不住寂寞,早早的又跳出来和月亮打架。在沈阳的驴友还在嚼夜草的时候,漠河的太阳已经把人们的兴致晒萎、烘懒了,而且把洒家久经考验的驴皮给晒爆了。
在旅店对面的邮局买好了几套明信片,闲来无事,约上几个刚刚结识的驴友一道去爬景区入口的七星山(据说山上有我方构筑的战备工事呢)。与景区入口的武警战士打过招呼,照例回答了“不抽烟”、“没带火”等问题后,四个人向山顶发起冲锋,20分钟后,一身臭汗的我们登顶成功(忽然想起去年空格带大家在萨尔浒古战场,好像也是半个小时整理行装,20分钟后就登顶成功了)。寻到工事入口,吓了一跳。对着我们的又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射击孔,心有余悸的我连忙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工事里黑其麻乌的也没配上一套照明系统。拧亮头灯,相互叮嘱着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摸了进去。工事用原木支撑,里面大概能容纳两个排的兵力,中心是一个大厅,靠一面墙排列着用当地人叫小杆的拳头粗细的小树搭成的大通铺。工事总共有两个出口,三个射击孔,找了半天却没发现水源和厕所,估计这里不是什么重要的战备工事。空气倒也新鲜,而且,最让人感到满意的是里面的温度,尽管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一想到外面火辣辣的太阳,大家还是在里面赖半个多小时。
沿着山脊一路向南,林子密得相隔三四米就看不见人。不是人的东西却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瞎虻、小咬、蚊子,人均四五十个围着你团团乱转,伺机下口。好容易打死一个,谁知杀一却不能儆百,依旧的不依不饶。索性不去管它,专心走路。翻过四座小山到得山脚,收拾零皮碎骨居然凑成一个完整的人,不仅完整还多了很多丘状物,露在外面的手臂仿佛大兴安岭地区的微缩沙盘!隔着一大片草地,麦田遥遥在望。“穿过草地,沿着麦田边绕过去就能到江边了,这么走最近了。”商量着,大家不知深浅的走进了草地。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听说过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事迹,总以为离这里很远呢,雪山没爬过,那片草地的亲戚却移民到了漠河。山上的雪水溶化后积存在这里,一坨一坨丛生的茅草、扁兰漂浮在不知多深的水面上(当地人称为塔头甸子)。从山上带下来的树棍倒成了救命杆。一个相跟着一个,三个人踩着探路人的足迹软手软脚地居然安全抵达波若密多彼岸。大难不死,再也没有余勇可贾,老老实实地顺着拖拉机碾成的路到了江边,每天的“Happy time”——裸泳开始,不过这次的裸泳有所保留罢了。
沿江而上,两艘江船进入了视线,船上装的都是合抱不过来的原木,怕不有上千根。奇怪了,爬了好几架山,没见过胸径在20厘米以上的大树,还以为没有了呢。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不长啊,咋见识就….了呢?载欣载奔过去,却发现所有的原木都已经有很大程度的腐烂,在旁边歇凉的船工告诉我们,这些树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砍伐下来了,但是一直运不出来,只能任它们腐烂,原本的这些栋梁之材如今只能等上游俄罗斯水库放水后运到佳木斯造纸厂去造纸!今天才知道什么叫暴殄天物!当初是谁下的指令让砍伐的呢?真***该毙!!!
转天到了夏至,小镇的节日气氛渐渐浓了起来。学生们早已放假,在老师的带领下练习怎样把铜号弄出动静,武警兄弟的升旗仪式也锤炼了不知多少次以至于国旗不用人管自己也能爬到旗杆顶端。街上添了几天都未谋面的交通警(村里只有一条主干道和若干细路,类似鱼刺的格局,根本用不着交警),除却中国电信之外镇上最漂亮的建筑——漠河乡中心学校前的操场也被石碾子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几通以作为临时停车场。各种标榜本地要发展旅游事业的标语口号又在风中摇晃着强烈地制造着节日气氛。镇子中心的木刻楞民居早已拆除,新盖的一幢幢红砖水泥旅店家家客满。依旧是没电。乡政府照例还是没人,想问问明早从漠河县到满归的车是几点出发也还是一头雾水,等了半天,几位面赛关公,肚子却像董卓的乡干部打着饱嗝姗姗而至,不出意外的一问三不知(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发展旅游是不是只是在搞笑)。一位阿姨情急之下想起了“有困难找警察”的名言,用手机拨通了漠河县城的110(据说任何时候打110都免费)。警察叔叔果然不辱使命,打探得清清楚楚。在连番感谢并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乱玩电话之后,我们放下电话商定下了明天的行程。走出乡政府,大家戏说“再没有地方选乡长能像这里这样简单的了,大家只要排好队挨个过秤,最沉的就是乡长了。”
时间到了晚上六点,俺们全副武装地跑到江边去看升旗。早已人山人海,我躲躲躲躲我躲躲躲,终于找到一块桃源胜地。定睛一看,不对呀,旗杆下面咋恁多人呢?还乱七八糟地扯了几块横幅。打听之下,原来实在没有地方了,旗杆下面地皮当晚的使用权卖给某企业做广告了,国旗也就不升了。Very well!!!
当晚又是照例的文艺演出和焰火,俺没兴趣。尽管听当地的老人说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可是尚存的一丝侥幸心理驱使俺约了朋友到镇子里最黑的地方等着看极光。没有蚊子让俺高兴了好久,后来才想起来今晚蚊子都跑到江边会场去会餐去了。极光没看着,又生了一肚子气,原因是与一位当地的大姐闲聊,听说了中央定的农业补贴到了这里只剩下每亩不到八块五,镇上学校是一个日本人投资的,人家把图纸都给画好了巴巴的送来,转年再来却发现三层楼成了两层,面目全非,钱袋却花了个底朝天等等……(事后想想,一面之辞,作不得数的)
第二天俺就早早地走了。恐怕这辈子俺再也不会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里的治安真好,夜不闭户!真的!
以上就是俺2004年夏至前后在漠河的所见所闻。汇报完毕。
其实就是一玩儿的事儿,让俺整得挺沉重的,对不住大家了。要是斑竹觉得涉及了什么不该讨论的话题,那就把帖子删了罢,就当俺啥也没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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