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旅行的游记——围着中国跑半圈（再加点儿分吧：））

屈一平

曾做过以小时计算的行程表，一本本的《功略》、《指南》看倒想呕吐。发现失去了最初的目的——游荡。对自己说：路上再说吧，多给自己些惊喜！用手指在地图上一边移动一边数：江苏、浙江、上海、福建、广东、广西、云南、四川、甘肃、宁夏、新疆、陕西，大致就这些吧。看几位朋友，围着中国跑半圈。

在前期准备中发现从3月开始这个行程，基本上可以错开各地的旅游高峰，而且躲掉了北方春天的风沙。向南向南再向南，向西向西再向西……

在一个新的笔记本上写下，访书访友、看山喝酒。

《幻听》……南京

来南京是个期望中的意外，由于时间较计划延后了几天，售票员同志又不知道怎么让我直接去湖州，就把第一站帮我定在南京了。

经过1800公里的硄咣铛铛，在深夜跨过了曾让我心驰神往的南京长江大桥，可 第一次涉足长江以南并没有意料中的心潮澎湃。

略过一夜，次日租了辆自行车开始环游南京。筛选了一番景点，只有天文台是必去的，而南大附近的书店也颇具诱惑。由龙蟠中路至中山门，途中在东华门遗址逗留片刻，只剩一座孤独的城门了，有的城砖上烧了字，依稀辨认出“余姚……”等，古代城墙为防止豆腐渣工程往往在城砖上烧造上窑场的名字，不知这个是不是。

由于是周一，南京博物馆即明故宫没有开馆，十分遗憾，出中山门沿城墙往天文台一路景色不错，可惜不知是不是梅花花期已过，只见了平生第一片活的竹林。眼前的城墙让人肃然，高大坚实、古意盎然，冷兵器时代的敌人看见它们恐怕又是另一番感触了。

与紫金山天文台联系在一起的新闻总是那么遥远，一会儿彗星来了，一会儿天狗把月亮吃了。作为一个准天文爱好者，这里几乎是个圣地。大概只爬了1/3的盘山路，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看着身边步履生风的老汉，只好在路旁坐赏花状。

传说中的古代、当代天文仪散落在山头上“圭表、日晷、漏刻、浑仪、天体……”，难为古人把它们铸造得如此精美，简直就是一件件艺术品。家里够大的话，摆上一件肯定帅呆了。

在南大竟然迷路了，没找到淮名老师说的五元店，而且是一家都没找到，书缘差到如此也算难得。先锋书店像个大仓库，环境倒也幽雅，但都是新书。转出来在朝天宫看了看破烂。向下导号称第一的中华门古堡，站在壮观的马道上的假人让我省了15元的门票。

穿进秦淮河边的小巷，生活真实的一面让六朝金粉退去铅华，破旧的小街，正在拆迁的老房子，甚至看见老鼠光天化日下出没。在一家肮脏的小吃店门口找到一面刻着“合肥同乐会”的石牌，上面满是污水。

由于疲劳大致的免疫力低下，终于买了一张夫子庙的套票，江南贡院、大成殿、王谢古居、李香君故居全是重修的。真正的乌衣巷现在是一条普通的城市小街，贡院的举子们都该洗脸了，香君楼外的洗衣机是全自动的，孔老夫子跟前摆着华丽呼哨的花灯。

只有在王谢古居二楼的一间琴室外偷听到的一段古琴曲，让我在片刻间恍惚回到了南朝的旧梦中……

屈一平

错过——扬州记
　　
扬州之行其实只为富春茶社的早点，首先错过了早班火车，等到的时候已过了饭口，人家只肯卖给我13元一客的套餐，蟹黄包、三丁包、干菜包、翡翠烧卖、糯米烧卖、千层油糕，一杯“魁龙珠”也叫“三省茶”,虽少却也让我这个北方胃吃得心满意满，不负我千里来寻。
　　
都说扬州出美女，可大名鼎鼎的富春服务生实在不大入眼，且粗手粗脚。大概看这个穷小子只点了一客套餐，没什么油水吧。错过了富春三大名菜，蟹粉狮子头、拆烩鲢鱼头、大煮干丝，实在是我一个人吃不了浪费，没的糟踏了好东西。
　　
富春在扬州老城区，巷子对面原就是古旧书店，后来搬到了天宁寺，害我多走了好些路。同时因为时间迟了，没赶上天宁寺的旧货市。寺里正办一个海归的画展，横幅遮了匾额。寺门斜对过就是扬州古籍书店，线装古籍在三楼，一个像仓库的房间，店里的老人家殷勤的陪我上楼，可看了一圈下来，只一套民国或者晚清的《汉魏丛书》摸了摸，品相不好价格也贵，终于空手而归。
　　
出店往回走，正是此行所遇的第一座名园——个园。错过了旅游旺季，满园只我一人。施施然穿林越亭，就像它的主人。抱山堂上，一位热情的姑娘帮我照了几张相片，而且从始至终没有向我推销她的刺绣。“这叫抱山堂，取一楼抱两山之意，这也是个园精华的景区……”讲得兴起，姑娘脸上泛出一抹红晕，莫非看我长得帅，想……（此处删去若干字），说实在的，真得感谢人家，不然像我这样瞎转胡看，怎能得其三味，此段也算艳遇第一回吧。回城的时候又迷了路，莫名其妙的转到当今太上的潜邸，赶快逃走。
　　
行色匆匆，错过瘦西湖最美的季节，错过了无痕的春梦。

屈一平

惊魂——南通记
　　到南通的目的非常单纯，就为见见往事知多少、江东子弟二兄。往事兄问我想在南通看看什么，我说一会儿江东到了，风景就齐了。事实上看他们俩逗嘴真的很有意思，往事挑起战事，然后一边坏笑着看江东急急的反驳，这家伙说话快得像机枪。
　　惊魂第一回：转向。下汽车打的直奔著名的《梅庵书苑》，看望同样著名的大白鹅。不想就在书苑不远的桥上忘了北，往事兄在电话里告诉我在东边的一座桥上接我，可哪儿是东面呀？
　　在书苑与往事兄边喝茶聊天，边等太阳下山。受他影响，玩了半年刻刀，总刻不好索性扔在一边在网上看他的作品过瘾了。我嘴挺笨的，只等往事兄问话才开口，其间听他讲述了一个关于大白鹅的凄美爱情故事。晚上与迟到的江东吃饭，看他骑车骑得满头大汗，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江东送了大大小小好几本书。还有一本《冒襄研究》，说是什么这个是跟长乐老借来借去的，语速超过ＡＫ４７，其实就说让我带过去不就好了，说得这么麻烦！在苏州的时候睡前翻了一些感兴趣的章节，大概太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惊魂第二回：失踪。当晚住在往事兄那接待过无数著名人物的床右边，曾下榻于此的有注注、胡同……（天哪，我要住在注注睡过的地方，好兴奋呀！）一躺上去就让我感觉回到了老家的火炕上，亲切却也让我次日口干舌燥。一夜无话，转天起来就要赶去苏州，可腰包说什么也找不到了，急得我俩眼全是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往事兄到底人长稳重，说定是落在酒店了，电话过去果不其然。几天下来，只丢了一双袜子、一支笔，还算够幸运，不过这么丢下去，怕回家时要光着了。到苏州后，江东电话过来说起腰包事件，言道往事兄曾诬蔑是他拿的，反击曰：我住的是黑店。
　　惊魂第三回：飚车。早上嫂夫人开车送我去车站，刚从自动档换手动档的车难免生疏，本已焦躁可往事兄还在一边唠唠叨叨。弄得越来越急，恨得我直想去扑上去捂他的嘴。后面一辆车等不得狂按喇叭，结果被交警罚款２００大元。车子忽而前窜，忽而自己往后退，惊险刺激！嫂夫人一边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一面还安慰叫我别怕。如此一路，待到车站告别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满手是汗。（嫂子送了我一挂开光念珠，说可以避邪的，心意至此，兄弟一拜再拜。）
　　后记：此行还见到了一人兄，可惜不大认得我。寄言抖抖：文学一途颇多坎坷，成绩面前更要戒骄戒躁。在梅庵发现一只蚊子，看来夏天不远了。

屈一平

绝色——苏州
时间：傍晚
地点：苏大东校区后巷
天气：小雨时断时续
人物：屈平
事件：路过
结果：误入梦中
　　　　
捣衣：从狮子林到苏州老城区坐三轮只要２元钱，真享受不了这个，看着车夫费力的蹬车爬坡，弄得我直想下去帮他推。到地儿后给了他一张５元的票子，不想因为这却引得他卖力的向我推荐“苏州美女”，真让人哭笑不得。

苏州的老城区是它成为世界遗产的重要因素，但其完整程度还是让我叹为观止。小街、小巷、小桥，老河、老房、老人，在我眼中住在这里的人都像不食人间烟火。慢慢的走着，坐在河边钓鱼，靠在桥栏杆上用唱歌一样的语言拉家常，在小码头洗拖把，然后看着我背着包从他们面前走过。那种善意的、好奇的眼神让我好尴尬，在这幅画中，我显得格格不入。
　　　　　　
挟仙游：这一路遇到的商店、饭店奇少，开始感觉饿之后游兴顿减。捱了几条街，终于找到一个小市场，卖肉的、卖菜的、卖水果的，一个好慈祥的老奶奶坐在小店门口冲我招手，她旁边是一叠蒸屉。到苏州一定要吃面食的，要了一个素包子一个肉包子，大概是儿媳的老板娘告诉我豆沙的也好吃。看我还要点，瞪了我一眼说：先吃这些，不够再要，好吧。天哪，怎么还有这么厚道的，居然在为我省钱！三个包子一碗热汤，吃得我汗毛孔都张开了。觉得肉的好吃，又要了一只边走边吃，总共花费２元４角。离开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路，老板仔仔细细的告诉我直走，第二个十字路口左拐，怕我没明白，追出来又说了一遍。走出老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门口的老奶奶还在看着我，用手指指挥挥的，就像不放心自己的孙子，心里一阵感动的热。
　　　　　　
玉楼春晓：因为我的一个错误信息，苏州青旅的前台、客房加上一个老总，又打电话又查地图，好半天才找到这条山塘街。看地图就会知道，苏州的道路大都是正正当当的，很规矩，唯独这条七里山塘街奇怪的在城西斜插下来。
　　　　　　
费尽周折找到琴川书店，三白主人却还没起床。虽有些遗憾，但一路走下来反而见了另一个苏州。与城东不同，山塘街热闹极了。摆地摊的、卖早点的、小裁缝店、小电器铺子；两个妇人在河边刷我从没见过的木制马桶，一个老人看着工人疏通下水，几户人家正在翻修房子。破旧的小楼挤在又窄又脏的小街两边，站在一座拱桥上看下去，竟然联想到了《清明上河图》，这边的苏州在人间。
　　　　　　
向东一直走，直到看不见旧房子。大名鼎鼎的松鹤楼就在３００米山塘街改造新区的第一家，本打算叫个名菜试试的，可惜又是个没开门的。两边高档住宅一样的新建筑让人很不舒服，期间有个台子上也许是在演奏评弹，可怎么还有大提琴？
　　　　　　
黄天源的老店应该是在观前街，山塘这边的店面虽新，但汤是老的。一碗爆鳝面，一屉小笼包又吃撑了。
　　　　　　
枫桥较远，傍晚的时候走路去了苏大东校区转，看看有没有书店。天上下着小雨，在不知道名字的小巷里经过。站在桥中间一回头：薄雾笼着两岸的青瓦旧屋，一蓬树冠遮了远处的景色，空气中散着水香……
　　　　
苏州后记:
　　　　　　
在苏州不一定要逛园子,出山塘街的时候在路边擦鞋，鞋匠和我闲谈告诉我：来苏州就看看拙政园、虎丘就好啦，其它都是后建的。在两个老城区闲逛，随处都是风景，只是要些体力，因为骑车也不好，用走的。
　　　　　　
苏州古籍在人民路上，大概离沧浪亭一站还是两站来着。沧浪亭的大门紧闭，在外面看了看水，很清。苏大喜校门往外走，路上以寻书店为名，挑漂亮的苏州姑娘一路打听，可惜只找到一家打折新书的店。文化市场已经搬迁，可地图上没改，走了冤枉路。文庙周围还是一路看过来的“古董店”，庙里到清静，几棵古杏树都有几百乃至近千年的树龄。

屈一平

童话——湖州

原计划在湖州至少呆一个星期的，南浔古镇、泛舟太湖、看莫干山清凉世界的竹林，在这里寄予太多，却因为临行前的一个电话，只在湖州呆了一天。
（注：三布衣都与我私交甚笃，去年老大和老三喜结琏理，老二的事业也蒸蒸日上）
　　　　　　
好的太湖石要“瘦、皱、漏、透”，见的这块“莲花峰”是精品中的精品，老大说因为当年的“生辰纲事件”差点把它运走。这里本是赵孟（兆页）的旧居，墙上难免嵌着老赵的字，还有一干名家的题的匾额、对联。初春的江南草木，还是亭台楼阁，有了老大和妹子相陪，终于找到逛园子的感觉，原来这种地方一个人走不得的。要好的亲朋挚友在身边，闲聊着慢走着，累了就坐下歇会儿，歇够了接着赏花赏水。再次折服于老大的博学，旧典、掌故，诗词、建筑信手拈来，到让我应接不暇了。
　　　　　　
飞英塔是此行见的的第一座佛塔，这种木塔包石塔的形式极为少见。可惜石塔顶部文革时被毁，残破处直达底座。索性地宫尚存，天下八万四千舍利塔，到叫佛主在这里得了安宁，难得难得！
　　　　　　
我在北方内陆城市住的，对湖的概念十分可笑。以为太湖一眼就见到边儿了，我好沿着湖一个个城，一座座镇走下来，朝行暮宿。整个太湖一下子撞进眼里，忽然一阵眩晕，好大的水！受不住水面的风，沿栈桥走了一圈就赶紧躲到岸上，又第一次见了梅花。和家那边的桃花很像，只是花香更浓。妹子得了宝似的拿相机照个不停，女孩子怎么就喜欢这些，怕是这辈子难懂了。等得不耐烦，吓她说管理员来了，抓到要去猴园服苦役偿罚金的。
　　　　　　
晚上在湖边渔船上吃饭，太湖银鱼、残忍的醉虾、炒螺浉、熏肉，还有两条忘了名字的湖鱼。以前吃得大多是海鲜，再怎么也都有腥闲的味道，湖鲜大不同，何况还是刚捞的，尽得一个“鲜”字。妹子抱怨在家吃螺浉总输给老大，这次一定要赢，我却不爱这一口。在他们“比赛”的时候，乘机吃了好多鱼，大饱口福。一天下来玩得尽兴，上路以来攒下的疲惫也舒缓了许多。
　　　　　　
真羡慕这对神仙眷侣。老大成熟稳重，学识广博，且是为“真人”。在王一品笔庄，指着某名家的题字痛贬不已，讲得店主脸色都变了，在他不过是直舒胸意罢了。路上走得高兴，张口就是一段小曲，旁若无人落得自然，尽得魏晋遗风。妹子身体一直不好，笑话她以前的手像三脚架似的。跟了老大之后，心情开朗了很多，虽然还是小病不断，胃口还不错，身子也难得见了些肉。兴之所至就在我前面来两口京剧，拦都拦不住，索性听着莺鸣燕唱，看一路风景。
　　　　　　
常常故意走在后面，看他们牵着手往前走。妹子累了就赖在老大肩上小憩，一脸的幸福满足，看得我不知多为她高兴。自怨自怜一番后又想，这样的才子佳人配，天下又有几对，不嫉妒不嫉妒。看我真的要走，妹子嘟着嘴埋怨说我来家里还热闹些，想是平时她调皮大哥不肯跟着胡闹，可怜见得，那模样现在想了还心疼。
　　　　　　
相约了下次来必定是一对儿，把未尽的补齐，刚离开就再次陷入无尽的遐想中，临行前的一晚竟自失眠，辗转方入睡。
　　　　
　　　　
后记：
　　　　
湖州粽子实在好吃，老大买了几只给我带在路上，可惜很快就吃光了。

屈一平

梦魇——上海
　　　　　　
一到上海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大概与这里的气场排斥。住在外滩的旅馆里，满楼都是外国人，服务生也不说中国话，一时间以为自己到了联合国。赶着去见一位以前带过我的老总，因曾在事业上对我有再造之恩，至今感激涕零。本说好要陪他吃晚饭的，却禁不住一睹上海书坛诸位大佬的诱惑，告罪出来。
　　　　　　
福州路附近是上海图书出版业的集中区域，两天下来只是顺便路过就见到了声名显赫的中华书局、商务印书馆、开明书局、北新书局等旧址。鲁迅、茅盾、朱自清、叶圣陶、徐志摩、冯友兰、金岳霖等等等等，一串名字默念下来，几乎是大半部现代文学史。若有时间花上一整天，细细的围着这里转一转，新书旧书都能淘个盆满钵满。
　　　　　　
北京的潘家园、上海的文庙，这两地几乎已成淘书人心中的圣地。恰巧赶在星期天，可到了地方却已经不是最早的了。事先就知道好书要用抢的，可真见了还是吓了一跳。长乐老仗着地势，将一众人挡在身后，不急不缓的和卖主说着什么，满场看下去显得十分醒目。愚平更是眼疾手快，笑眯眯的看着摊主，手里嗖嗖的往外抽书，转眼间一连三本新闻出版类的小册子已收入囊中。韩老师隐身般不见踪迹，到了却提了一袋好书。知道这不是一日便学得的功夫，索性蹲在台阶上吸了只烟，等稍稍风平浪静才抄了手下去闲转。不过一番洗劫后，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入宝山空手而归，此梦魇一也。
　　　　　　
有幸遇到了博古斋小拍，赶到的时候已经渐入佳境。老老实实的坐着，看别人挥金如土的真好，自己一点都不心疼。拍名人信札的时候一路流标，坐在我前面的一位老兄大概是挠了挠耳朵，让拍卖师兴奋了一下，弄清是误会后开了几句玩笑，让现场紧张的气氛松缓了几分。印象最深的是《芥子园画传》拍到了８０００，到吸一口冷气，这都快赶上以前３个月的工资了。看得见买不起，此梦魇二也。
　　　　　　
夜探万卷藏书楼，出外小解的时候又找不到回去的门了，还好记得门口那根“擎天柱”。回想起万卷在书房的神气就让人咬牙切齿，我眼中的宝贝到了他那儿都成了随手扔来扔去的普通货色。顺手一指言道：那个谁谁见了这个要疯掉的呀！曾拍到天价的《古史辨》他就存了两套品相极好的，更不用说老顾的签名初版了。中华书局、上海古籍的名本整整齐齐排在架子上，看得我眼红心跳。期间探出书架夹层，只露了冰山一角，不知还有多少秘藏。临走拿了两本我才刚翻看的书，搂主细心之处可见一斑。但是我看了好多本呀，怎么才送了两本，而且还有条件，说以后要到我书房里抽书的，想起布衣书局的那场浩劫不免先心疼起来。转念一想，这家伙怕冷怕的要死，而且我的书在他都是要扔到苏州河里的，拿出小算盘霹雳啪啦一敲，暗笑这次赚到了。不过此行也彻底绝了我藏书的想法，梦醒心痛，此梦魇三也。
　　　　　　
中午在百年老店“德兴馆”吃饭，以前偶尔也吃本帮菜，只是这次吃到本帮菜的发祥地来了，再没这么正宗的。服务员也不报菜名，到让我吃了个糊涂。就一碗朝思暮想的白饭，吃得到了晚上还没缓过食儿来。
　　　　　　
上海此行过于匆匆，只是晚上溜到外滩看了看黄浦江、东方明珠，就住在以前租界的老房子里，自不必说。留了遗憾，也存了诱惑，只在路边坐东朝西的旧书店买了两本书，不过瘾。

屈一平

最后的江南——杭州
　　一路上朋友们都在问，你怎么都在大城市里走？这样看不到什么的。但我真的不奢望在这片富庶土地的任何一个角落找到任何原始的东西，“纯粹”这个词大概只适用于广告词里。正好看到电视里人们在反思经济与环境、生存与生态的矛盾和平衡。这个很专业，我不懂。我只知道破坏了，再试图去恢复有多可笑，不可再生的除了自然还有历史。
　　来杭州第三天了，节奏还是缓不下来。无论晚上睡得多晚、白天多累，第二天７：３０准时醒过来，快节奏的都市生活给我的身体刻下的烙印太深了。今天没有马上起床，睁着眼睛看屋顶窗外的阳光，看着它们洒落在我的被子上。不用打卡、不用挤电梯，真好！
　　杭州一共五家青旅，第一天住在庆春路那边，可能接待了一个“学习”团，吵吵闹闹而且连个写字的地方都没有。先是躲在健身房，然后不得不在走廊的服务台上写。这儿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１５楼的“青衣素食”餐厅，每道菜都有非常清雅的名字，味道也不赖。不过第二天还是搬到了南山路这里，这儿才是真正的青旅。不管你从哪儿来，说声“嗨”然后坐在一起就能聊半天。一只叫“丫丫”的大狗总往我身上扑，我不理它就自己去往垃圾桶里捡垃圾啦。晚上在ｂａｒ里听德国老外弹吉他，那只白色的小猫拱我怀里取暖；四个香港大学生在一边玩FIF2002；墙外一树白花开得明艳，打听说是玉兰花，可广州的小谢说不是，这个花朵太大，他明天要去黄山看油菜花；对床的四川小伙要去义乌；我的下一站是福建……
　　出涌金门走白堤上孤山一线，和想象的一样游人如织，大家抱着桥栏杆也要照一张。断桥上铺着沥青，桥下没有小青姐姐。
　　在浙江省博物馆第一次看到了宋版书，《金刚经》《大悲陀罗Ｘ经》还有一部什么叽哩呱啦经；第一次看见棒槌的实物；存世仅两件的免死铁券；还有舍利瓶、石经函；汉代中国就有瓷烤炉了；湖州怎么出土这么多兵器？雕花大木床我家也有一个，那是祖父在建工学院当院长时的教具，比这个大而且也没有顶；越王剑的花纹是锻造出来的？一看见它就想起我那只被同事称为“咸鱼”的仿制品；（香港同胞和加拿大小妞华侨说杭州真干净，我表示赞同，小妞和我都在写游记，他们用英语交流似乎更流畅）浙博里东游西逛，只在两座雕塑前驻足良久，一尊青铜地藏王菩萨像，一座黄杨木雕“天问”。西泠印社里满是红花，反映得院子里肃穆、庄重，印石博物馆里的湖南“金纹绿”最漂亮，不亚石帝田黄；这儿卖的刻刀没我的好；比着三种印泥又看又闻，就是没买；喜欢一方印，印文“漫不经心”。
　　去庙里看岳爷爷要２５元，我打算替他老人家踏一踏贺兰山。到龙井村的２７路上有很多老太，算我小人之心，可她们真的很像“茶托”。也有例外，一个老婆婆等孙子从肯德基出来，和我聊了半天，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龙井不是井，是泉，找到它差点让我下不了山。除非你的腿够长，不然别想着从茶田中迈上迈下。茶山上没见到采茶姑娘，满山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另外，实在没挺住，在一棵茶树下放了点水，如果今年大家发现自己买的新茶格外肥壮，那就要小心啦……在龙井村财务公开栏里看到村长的工资是１２００元，村里的收入大概４００多万。
　　骑着自行车围着西湖转，看八卦田要上玉皇山，山下什么也看不出来；六合塔敦敦实实的，很憨厚；路过章太炎墓、盖叫天墓等；杨公堤沿线由湿地、绿地、园林组成，不管是不是重修的，在夕阳斜照下美不胜收，小坐片刻恋恋不舍，这是与时具进的西湖，她还是天堂。
　　没去小镇，没访书楼，见了朋友，喝了黄酒。地域上的江南已经消失了，江南在书中，江南在人的心中；这不是我的江南，江南还在我的梦中……

后记:在杭州见了两位为理想而生的朋友,特里斯丹竟然痴迷小学,惭愧的收下他自费印行的《字义类例》（陈独秀），存世仅１５册，于我却实在是明珠暗投。艾殊仁未至而立，却深谙古籍、版本知识，笑谈床的另一边书，不知道把女朋友放哪儿（老特说他的床上连自己都快放不下了）。到底年级相仿，三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竟然过了６个小时，意尤未尽！于他们相比，我只是个世俗的人，我还没找到可以为之放弃一切的事业，缺少一颗执著的心，恐怕也找不到了。

屈一平

遗产——四堡
四堡是中国四大雕版印刷基地中硕果仅存的一个，以为走进去就会看到一家家书肆，前店后厂的排在路旁，满街书香……出连城五公里左右，四堡和一个现在的普通乡村小镇没有什么不同，新老交替的店铺挤在公路两边，沿街楼屋后面就是田地。
没有按图索骥，找了一条羊肠小道胡乱走了进去。运气很好，镇东仅存的两家书坊旧址都找到了。“中田书院”和“响山堂”淹没在民居里，“中田”的堂屋现在是个竹编手工作坊，主人很诧异会有游人找到这里，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只是淡淡地和我说了几句话，让我自己看。破烂的家具、竹条散落放在各处，只有从建筑的格局可以依稀辨别出当年书坊的痕迹。“响山堂”费了些周折，年轻人不知道，大部分老人的话我听不懂。到底还是一位老者指点了大概的方向：哪个还没拆，就在下面桥边。他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拆？拆了多少了？“响山堂”大门紧闭，好在主人的表兄来串门子，热情的把我让到屋子里，告诉我这里以前印过《金瓶梅》的。房子不大，经过几次翻修，还可以看出一些以前的模样。从门口向外望去，远山近水风景很美。“表兄”姓李，说是火德公的后人，远了可以和李登辉扯上亲戚。用手指涮涮杯子，然后就给我倒茶。眼瞧着中午了，说什么也要留我中饭。误以为我是记者，主人急急的从田里赶回来，索性报了以前工作的报社名头，让他们高兴了一下。可事实上，我的到访不能给他们的生活带去任何改变，很抱歉。
雕版博物馆的人午休，正好把馆后面的几座老宅逛了逛。客家人讲普通话真难懂，和一间大屋的主人蹲在地上说话：红军……文革……从上……下边。我只能断断续续的听懂他话里的几个词，看到柱子上清晰的斧痕，这有多少年了？原来这门应该是雕花的，现在却是光板，房顶的砖福字还剩个底座，如此种种。一个老婆婆坐在院子里绣花，看我要照相，连忙戴上眼镜摆了个姿势。
好在每座宅子里都还住着他们祖先的后人，堂上供着族谱，上了锁的木箱写了吉祥的句子，用在各辈人的名字中。少了书香墨迹，多了炊烟生气，虽然不再生产美轮美奂的书，可这些房子还能为后人挡风遮雨。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好奇这个异乡人坐在门洞里写些什么，等他长大也许会从长辈口中听到祖先曾经的辉煌。

后记：雕版博物馆里挂着印书的各种工具，他们要是在原来的位置会更好。花十元钱可以印一张关公或者论语的一篇之类的。雕版存了不少，失去实用价值，他们成了艺术品。如果你有记者证，可以免去20元的门票。四堡几乎没有什么书留下来，售票处门口店里大部分书应该是从长汀收回来的。和老伴聊了两句，说成套的钱把块钱，板子也卖。

屈一平

客人——闽西（长汀、培田、连城、初溪）
上篇：

赖了半个月，再不把它们记下来真怕忘掉。可当自己拿起笔，那七个白天黑夜全都浮现在眼前。闽西是客家人的大本营，一直以为他们是少数民族的，但稍一了解就知道他们对这片土地而言和我一样是客人，只不过比我早到了几百年。
封闭的环境或许让他们的语言更接近古汉语，或者说古代中原话。不管是什么吧，反正我听不懂。博物馆里说他们是唐宋时期经过四次迁徙过来的，可另一种说法是他们从秦代开始就因为频繁的战乱而举家甚至全族大范围迁移，一共七次。可为什么选在这里？这里的土地很少，即使交通发达的现在，要走出去也得翻山越岭几小时乃至一整天，事实上这几天只要我想换个地方，就是一场对脊椎的考验。
从浙江进入福建境内平地越来越少，火车几乎都在山间谷地穿行。时而掠过窗外的小村子就像世外桃源一样藏在山坳里，远远看去平静而安详。美国俄亥俄大学的一位教授称中国最美有两座古镇，湖南的凤凰、福建的长汀。大概她是七八十年带来的吧？那时候我相信这儿或许真的很美，因为那见鬼的旅游文化还不会渗透到这个偏远难行的地点。
连城是个中转站，很多到冠在（音zai）山旅游的人都会停留在这儿。很现代化的一个地方，而且还建了机场。不是旅游高峰，城里人很少很安静。不知道怎么形容这里，它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有限。到达当天晚上，在一个不要菜谱的家庭饭店吃了溪鱼炖豆腐，还不错。饭后回旅馆的时候已是黄昏，深蓝的天上有很多云，夕阳把它们染成金色，远处的山很美。
禁地——培田
在去培田的小巴上，售票员姑娘一个劲儿的为培田的贫穷落后和我“道歉”，转过头说还是城里好玩，一瞬间在眼睛里写满了憧憬。村落比我想象的还要小，一个不下心就绕过头儿了，而我却不知，实在是因为外围看上去它真的不像400年前的古建筑。在田边和一位大嫂打听老房子在那儿，随手一指：向前，5华里。她的笑容除了好奇，还夹杂着一些莫名的笑意。
山路上偶尔遇到几个好像一辈子也没出过山的农民，诧异的看着一个穿牛仔裤扛硕大背包的年轻人走过，一样带着那种莫名的表情。土路经过平整，两边是梯田和果树，还有小小的瀑布、山泉。转过几座山，平地上闪出一个小村子。它太小了，十余间房七八块地，一条小溪穿过。在桥边村里唯一的小卖店补充了些水，和店主聊了一会儿，弄清刚刚山下的就是培田古民居，这里的房子也就一二百年。注意看了看他桌子上的报纸，是两个月前的，墙上的MZX最高指示几乎没有褪色。老人问我是不是要在往上走5里地，说哪儿有座庙，是妈祖庙。庙外的塔上有雕刻的人脸，是铜的。我问他雕的什么人，他说得很简单却让我毛骨悚然：死人。
一路上遇到的客家人都很热情，见我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看，经常把我拉进去让看个仔细。这次是个例外，站在门口的老汉没有让我进他那座完全木质建造的大院子，阴着脸反而往房后指了指，转身把我扔在屋外。踩着田埂转到后面，对着廊檐、外墙照了几张照片。紧挨着那院子的旁边是一堆废墟，残垣破瓦上留着火烧的痕迹。正看得起劲儿，两只双胞胎一样的白狗一左一右的把我夹在中间，冲着我狂吠不止，逼得我不得不原路返回。不经意间看到那老屋的主人和家人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正要离开，田里的一个村姑停下手里的活儿跟我边比划边说：那房子前两年烧的，死了三个人，一姐一弟……正说着，一个汉子快步走过来警惕的问我：朋友，来这儿干吗？他的表情先是笑的，等我回答的时候忽然一下子阴沉下来。与此同时，一个老妇捧着一把大铡刀也快步靠近。意识到我走到了不该走到的地方，见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我的到来和举动让他们很紧张。赶快微笑着说是来旅游的，喜欢看旧房子，无意中走到这儿来的。他们应该是相信了吧，看着我离开好像还不放心的一直看。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体验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
尽量控制自己慌乱的情绪，用最平稳的速度往山下走去，可那老人说的雕在塔上的死人的脸，却在这个时候慢慢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双姐弟在烈火中扭曲的脸也被雕在塔上了？村子里的人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顾及？而另一些人却希望外界知道这件事？家族纷争、邻里矛盾、道德风俗，到底为什么？那个指路的大嫂、小卖店的老板、老屋的主人怎么想都是在引着我去看那个地方，那个禁地！
受了些惊吓，真正走进古民居群的时候兴致大减，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在几座院子外面看了看，不敢再冒失的闯进去了。只在最具代表性的“官厅”里坐了一阵子。主人很和善，详细的跟我介绍房子的来历，说是祖上衣锦还乡盖的，用来接待朝廷的官员，可这地方400年前怎么进？而且这宅子还不是最好的，上面还有一座“郑氏邸”的主人品价更高。培田的破坏程度小得多，一些雕梁画栋还在，包括院内外的石柱、牌碑，进门入堂的台阶，甚至脚下的鹅卵石路都有讲究。匆匆走过实在是因为心有余悸，不然真要在这儿住两天，这么完整的年代久远的古建筑群原貌不花些时间是看不出什么的。
培田是个好地方，等回程车的时候坐在路边看农人下秧、除草，山下的这片田让他们收拾得像棋盘一样。出村坐的是一个开家庭旅馆的中年人的三轮机动车，带着三分醉意的他和我说要是有时间应该上西山，从山上看往下拍照会更让我震惊，可惜可惜。

屈一平

客人——闽西（长汀、培田、连城、初溪）
中篇：
孤独——长汀
到了长汀，我的睡袋第一次派上了用场。实在舍不得住客家大饭店那好几百块的房间，住在新华书店对面的小旅馆里，怕铺盖不干净就在床上钻睡袋了，说实话这东西挺热的。不过旅馆的地点很不错，在长汀文庙对面。北窗外是山，山上有庙。南窗外是老城，再远了是汀江。那晚，我睡在千年古城的心脏。
坐了几乎一整天汽车，又累又饿。沿着小城的街，去找传说中的客家美食。记得在连城的时候，那家夫妻店的老板文质彬彬的，就和他聊周围的“风景”，说道长汀是美食城，还列了个单子。那家小店就在路边，两位老婆婆一位大嫂都在灶旁用客家话闲聊。看了我的“菜单”三个人忽然哈哈的笑，弄得我莫名奇妙的不好意思起来，告诉我找对地方了，这几样全有。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豆腐饺、白斩河田鸡、烧大块、烧大肠，一斤米酒、一瓶当地啤酒，一碗姜糖饭……没吃了，浪费了。那米酒是家酿的，略酸带甜酒味极淡，像饮料。只这河田鸡实在是妙品，细白嫩滑，终于知道什么叫入口即化。边吃边看络绎进来的食客。
江南一路多有朋友照应，至少有同行的游客，到长汀是闽西行的第4天，只有我。坐在旅馆的床上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总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变得不真实，而孤独感第一次略占上风。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糟糕的天气、黑瓦的屋顶和雾气拢绕的卧龙山，特别想喝酒。啤酒、白酒、米酒、酒娘（好像叫这名）终于把自己喝迷糊了，只记得梦里有岩子和龙哥，我的两个好朋友，一个滴酒不沾一个能喝趴下我两轮，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转过天打起精神逛老城，木楼、石墙剩得不多了，老区人民要改善生活。不过路没变，宋代伊始至今仍在。临街的铺面里没有旅游商品出售，客家人的原始生活状态就在木板门里，他们看着一个年轻的神经病到处乱拍照。早饭吃一家夫妻店的炖牛杂，汤浓浓的，男人坐在凳子上和我吸烟闲聊，女人叉着腰站在门口等食客，偶尔低头逗一下那条丑丑的小狗。歇够了直接迈过小街钻到正对面的“古董店”，这儿真东西的概率恐怕比大城市还高，店主懒得去进假货吧，买了几本散册《尺木堂纲鉴易知录》，其他也没什么了。在小卖店买水，坐在店主的小藤凳上看了一会儿NBA直播。长汀有很多客家人的祠堂，在一个大概是“名人”的祖屋后院听几个后生演奏祭祀音乐，挺吵的。从五通门到云骧阁来回走了三趟，不是因为迷恋后仿的唐代原貌，是迷路了。云骧阁里有一家人围坐在神龛下唱歌，坐在石凳上听那悠缓的音调和不时敲打的铃铛。长汀太小，一天下来就溜达了一遍，看保存完好的城门楼，看大嫂在汀江里洗菜，中午吃的蜜饯，晚上又是把自己灌醉才能睡着。孤独感越凝越重，生平第一次寂寞却不享受。
出旅馆就是长汀文庙、长汀贡院，重修后留下一些碎瓦烂碑散摆在院子各处角落，上面有美丽的花纹。一个老人家守着一张桌子，上面立着文庙重修筹备处字样的纸牌，他看看我的目光里乱乱的，我无法解读。贡院里的古柏据说是唐代的，纪晓岚说的在他的《阅微草堂笔记》里。西厢的长汀博物馆里只记得那只小小的瓷馆，东厢的革命博物馆啥也没记住。正厅大堂保留的是当年苏维埃大会“原貌”，在长凳上躺了会儿，看屋檐上落下的雨滴无声的打在石阶上。穿过雨幕，外面是大大的院子和那两棵唐柏，再远是门洞外的三元阁，真安静。
离开长汀的上午找了条人最少的路上了卧龙山，在一个真正的山泉小潭里取水，在山顶看依水傍山的十门山城，暗叹红军真会选地方。在地藏王菩萨的道场许了三个愿，祖父长寿、父母健康、自己一路安全。在金沙寺看小和尚虔诚的念经，他的眼睛真干净。

后记：北方的寺院墙壁是深红色的，江南的明黄色的，长汀的竟然是粉红色……
再补记：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三个客家女人实在像一台电锯（真实感受，冒犯莫怪）

屈一平

客人——闽西（长汀、培田、连城、初溪）
     下篇：
     
     洗尘——下洋、初溪
     
      终于继续南下了，新奇的山区不到一个星期就让我几近崩溃，视野所及之处不出一里地就会被山挡住，这和看城市里的楼群没什么差别。不过想到不远处厦门有望不到边的海，心里总有了些希望。闽西的土楼太有名了，有名到让我害怕，进而想象它的繁荣……路上无意的打听到初溪还有些没完全开发的土楼，于是鬼使神差的又绕进了山里。
      在下洋镇打尖，店主说这家旅馆也是土楼，不过削去了一半。踩着咚咚响的楼板上到最顶的四楼，这才发现整栋楼只有我一个客人，而主人家住在一楼。说实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地方跟我印象中的土楼差别太大。跟店主喝茶时聊起这片房子，竟然全是一族人，注定其后两天的吃住行路费用全掉在一个口袋里了。
      赶早让店主的侄子骑摩托把我送进初溪，路况很不好车却飞快，“侄子”的肩膀几乎让我抠出洞来，一眼望去数不清的土楼就真的在路边了。虽然知道这些住宅有防御功能，可其建楼的选址、结阵的方式还是让我大惊，莫非客家人的祖先都是军事家？
      我可能是第一批买票进初溪的人，摇摇晃晃的接近那庞然大物，迎接我的是一位老人和一条卷毛大黑狗。坐在门洞里和老爷子聊天，看世界各地的游客给他寄回来的照片和明信片，法国的、日本的、香港的、马来的。很奇怪当时没有走进那栋原汁原味的土楼，大概是培田的经历让我心有余悸，也让我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个旁观者，虽然他们不在乎我的打搅，可如果有人无聊的窥视我的生活我也会很别扭，我无权融入他们，也是从那时起开始调整自己的角色。
      集庆楼有585年历史，内部开发成博物馆。对开发商收集到的那些古董不太感兴趣，只一个个的去看那些房间，小小的黑黑的很压抑，它们原来的主人一定很高兴能够搬出去。总觉得这颤巍巍的木楼板很不安全，小心地踩在上面。安静土楼里的封闭让我很不舒服，但客家先人却因此获得安全感。他们万里迢迢的逃避战火纷扰，到了群山深处还要住在围墙上才觉得安心，真可怜。
      围着这一大群土楼转来转去，对照早先看的资料看屋檐看鹅卵石墙基看瞭望口看先进的防火大门。没一会儿就看腻了，事先做功课啥好处也没有，少了新奇和惊喜。躲到小卖店里喝土茶，极苦。开始的时候那客家mm还跟我一个劲儿的推荐各种旅游商品，看我实在没兴趣索性摘下商业面具，实实在在的跟我聊天了。其间有若干村民进来好奇的瞧，说着我不懂的客家话，后来mm翻译说他们说你的相貌很好，陶醉了好半天。
      真的要走了，却生出许多依依不舍之情。一个人在初溪的观景台上，看着变幻莫测的岚，远近错落的土楼，和着山泉吸烟静坐。
     
     后记：下洋镇有温泉，分三种：免费公用的，老少爷们脱光了在露天的大池子里随便洗；两元的，在一溜街的店面里用双人大浴缸可劲儿泡，受尽潮冷折磨的右膝和腰总算暖了过来；80的，非要找个人帮你擦背，俺不喜欢公用设施严词拒绝了。极力推荐两元的，第一次见这么清澈的温泉水，温度也够狠舒服！

屈一平

只写到这里了
后面还有厦门、深圳、广州、桂林、昆明、大理、丽江、成都、西安
一直没写……但愿有机会补完吧

风水

这沙么发都快被挤到底了。

刀奴二徒弟

晕你发的好多呀。

屈一平

原帖由 刀奴二徒弟 于 2008-10-20 20:03 发表
晕你发的好多呀。

这还是没写完的呢

铁梳子

真羡你,又有时间又有钱.  我总缺一个

深夜幽灵

有文化的人

NABC

文笔甚好

gw8433

第一次去南京参加同学婚礼时，坐车错过了明故宫，也一直后悔中。不过南京景点有通票，很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