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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8-12-24 06: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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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1166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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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家荦：有意思。我得参加下一届比赛。
Robert： OPINEL不错。可我是Laguiole派，……。
谈家荦： Laguiole？
Robert：对！Laguiole是地名，是我的出生地ROUERGUE的一个小镇，在法国南方。通常，工人家庭大多用OPINEL，较保守的知识分子大多选用Laguiole。
谈家荦：也是一种折刀？
Robert： Laguiole 出产一种更漂亮的折刀！是天才的刀斧匠Calmels先生的发明。十八世纪的法国南方，森林茂密、江河密布、牛羊遍山。
Calmels从贩卖牛羊的西班牙人身上看见一把Navaja长刀，感觉有些笨重，就重新设计了可折叠的Laguiole小刀。它刀身略弯、型如匕首、刀刃锋利无比、刀柄都用牛角或硬木，再配上一个拔瓶塞的起子——你知道我们每顿饭都得喝葡丫疲倥渖弦桓鲎蹲印美锤ご蚩住！猏三件法国人不能片刻离开的工具合为一体。
谈家荦：像瑞士军刀？
Robert：我不能贬低别人的产品。可那种塑料片夹着的多功能小刀是工业化产品，而每一把Laguiole小刀都是手工做的，每一把都是独特的。——你在瑞士也很容易找到Laguiole。你决不会找到两把一模一样的Laguiole。所以我说Laguiole是一把神话般的小刀，她有着丰富的故事，……。
谈家荦：所以你收藏了？
Robert：我收藏的是美好的回忆，我的Laguiole可没有你的OPINEL那么多，如今我只有十几把。她们不是我的第十一根手指，她们是我一生的见证。
我的第一把Laguiole是我爷爷给我买的。当地人用本地话称他为PAPE（指罗马教皇或被尊重的人，相当于汉语的“老爷子“），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老百姓，令我佩服的是他的和别人沟通的本事以及他的表达能力，还有他超人的酒量，……。
谈家荦：一个老酒鬼？
Robert：还有更好听的中文词汇吗？
谈家荦：酒仙？
Robert：他不是什么神仙，我到今天也不明白当地人为什么称他PAPE。他是一个普通人，但他能广交朋友、建立友谊。我看见的第一把Laguiole就是我爷爷从衣袋里掏出来的，……。
记不住是什么节日，我们这些孩子都穿着漂亮的新衣服，他用Laguiole为全家分烤鸡、开酒瓶、切香肠、切多姆羊奶酪，全家人度过了欢快的一天。而我就盯上了他的那把Laguiole小刀，爷爷为什么不像别人一样用餐刀呢？你知道，孩子们有满脑袋的问题。Pourguoy？Pourguoy？（法语“为什么？”）。
大约六岁那年，我跟爷爷登上了一条从阿尔及利亚来的堆满葡萄酒酒桶的运输船参观——那酒桶上还看得见非洲太阳的光芒。爷爷带我走进船上的小厨房，一位肥胖的非洲厨师用烤牛排欢迎我们。他不用平底锅——他直接把牛排放在烧红的炉盖上，肥厚的牛排吱吱作响，香气扑鼻。
不用碟子，不用刀叉，爷爷又掏出他的Laguiole——他的上衣有个专门放小刀的口袋——熟练地把牛排切成金黄色的肉块，并用刀尖叉起一块送到我贪吃的嘴边。——五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我都记得那牛排的香味，太好吃了！
谈家荦：没喝上一杯红酒？
Robert：爷爷给了我一小杯红酒，——让我这一整天都晕乎乎的，感觉好像一直在船上。美餐后，爷爷用吃剩的面包皮擦净刀身。他告诉我，用碳钢做的刀是最锋利的，但不能受潮。——什么也比不上淬过火的老钢！
谈家荦：那年头儿还没发明不锈钢，……。
Robert：神奇的Laguiole小刀又回到爷爷的衣袋。在和非洲厨师用力握手告别后，我们踏上了回家的小路。——红酒果真是从天堂来的仙泉，她令人浮想联翩！一路上，我的脑子里充满梦想，梦想到很遥远的地方。晃动的运酒船、鲜嫩的牛排、酸甜的红酒、爷爷手里神奇的Laguiole小刀、加上运河两岸的美景，给我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
谈家荦：一幅漂亮的图画。
Robert：这画面今天在我的脑海里成了黑白的，我时常梦见它。
到十岁那年我才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Laguiole小刀。——在Laguiole小镇的牛羊集市，卖给我第一把Laguiole的人叫Pierre CALMELS，是发明人老Calmels的后裔。Calmels小刀铺里能闻到牛角的臭味和钢铁特有的气味，一位老工人正在装配新刀。
爷爷仔细地帮我挑选，每一把Laguiole的手柄都是不同的，牛角的花纹、颜色不同，刀身的纹饰也不一样。按照爷爷的指点，我时开时合Laguiole小刀，聆听弹簧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拇指表皮横向刮几下测试刀锋，——我终于有了自己的Laguiole小刀！
我记得爷爷当时跟我说，“随身带上这把小刀，我的小宝贝，你成了真正的牧人了！从今天起，你可以跟我一样闯荡世界了。”这一天，我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了几岁。——爷爷和Laguiole小刀成了我心目中的英雄！
谈家荦：像成人典礼。
Robert：差不多吧。当年，十几岁的孩子第一次得到Laguiole小刀，就该离开父母外出打工了。一把Laguiole成为外出的人们最可靠的帮手，牧人们用它做赶牛棍，编筐编篓，修整清理牛羊的蹄腿，迅速切断笼套抢救不幸翻倒窒息的耕牛，在马摔断腿的时候及时分割马肉，……。
谈家荦：法国人喜欢吃马肉？
Robert：当然！你们能吃老鼠，我们不能吃马肉吗？我爷爷做的蘑菇炖马肉全ROUERGUE都闻得到。
谈家荦：那是特别的山鼠！山鼠焗饭你吃了两碗，……。
Robert：那得配上中国的白酒杀细菌。我的第一把Laguiole小刀用了三十多年。尽管不断的使用和磨损让刀身变薄了，它还能使用，还能发出好听的弹簧声，……。
可惜，我和朋友们在枫丹白露的森林里攀爬时，它从我的衣袋里滑落不见了。我那把可怜的Laguiole小刀离开了我！我知道它不喜欢潮湿。……。今天它一定隐藏在枯叶下的泥土里，浑身锈迹斑斑，……。——到今天，我还时常想起它，它那金黄色的牛角柄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闪光。
谈家荦：有意思的故事！
Robert：有意思吗？你在巴黎就能买到Laguiole小刀。可是，对于我，买一把Laguiole不只是一件交易，那应该是一种仪式，一种启蒙的仪式。所以，在暑假到来的时候，我独自驾车，沿着横穿中央高地的老路——我不喜欢高速公路——前往Laguiole小镇。
傍晚时分我来到了Laguiole小镇。街上再也看不见穿黑色工装、系红围巾的牧人，但有很多巴黎人、英国人和美国人作为游客在街上闲逛。干草和龙胆花的气味闻不到了，我看见牛群正迈着沉重安稳的脚步走回牛棚——它们和三十年以前一样。
三十年后，我又一次走进Calmels的店铺。卖给我第一把Laguiole的Pierre CALMELS不在店里，可他的父亲还健在——他和我爷爷是一代人。老Calmels真的老了，他戴了一顶旧的贝雷帽，穿着一条丝绒长裤和一件羊毛套衫，独自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抽烟斗。
小店由老Calmels的女儿打理，她请我在有一百多年历史的陈列柜里挑选——这柜子被成千上万个牧人粗糙的大手磨得漆黑发亮。
牧人的生活节奏比从前快了，可能没有时间经常抚摸Laguiole，和他们的Laguiole说话了。小刀的刀刃也改进了，用上了不锈钢，北欧洲的12 C 27型钢材，同样锋利无比。
想到坐在巴黎的高级餐厅里用面包皮擦小刀的情景，我笑了、犹豫了。可是运酒船、炉盖上金黄色的牛排、爷爷的Laguiole一起浮现在我的脑海。所以我很快选择了一把怕锈的碳钢小刀，同样是金黄色的牛角手柄，刀身刻有格状纹饰，配上了拔瓶塞的起子和锥子，唯有好听的弹簧声不如我丢失的那一把了，……。就是这把，你听！同样清脆，但对我大不一样了。
我走到窗前老Calmels的身边，恳请他的建议。——老农夫摘下他的贝雷帽，接过小刀，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孩子般的笑容。他说：有道理！年轻人，什么也比不上淬过火的老钢！你还是PAPE的孙子，……。
谈家荦：他还记得你！
Robert：对！当时我很激动。可惜我的爷爷已经不在了，他走在了老Calmels的前面……。
揣着新的Laguiole小刀，我来到镇上的一家小饭馆，叫人送上乡下特色的饭菜，有猪肉、Laguiole特产的奶酪和一瓶红酒。我现在还记得那奶酪的名子是“奶奶的屁股”，……。
谈家荦：是味道还是形状？
Robert：中国人太具体。你不觉得老女人的屁股更有味儿吗？
谈家荦：法语的“味道”也有两重意思吗？
Robert：当然。法国人也有眼睛和鼻子。我从衣袋里掏出新的Laguiole，打开我们的第一瓶红酒，用面包皮擦拭它，进行第一顿饭的洗礼，……。
这晚上我喝了不少。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触景生情，我居然热泪盈眶，视线模糊了。邻座的人看我拿着一把小刀流泪，肯定认为有人抢走我的了女朋友。
这把漂亮而且高贵的Laguiole小刀陪着我二十年了，我不愿意再次丢失它，所以时常用指尖触摸它，它也忠诚地任由我支配。——我们已经建立起友谊。
谈家荦：感人的故事！
Robert：有关Laguiole小刀的故事铺满了我记忆的空间，……。今天，Laguiole小刀在法国家喻户晓，它是一件有艺术性的工具和最受欢迎的礼品。——旅行的人们把它带向世界，Laguiole成了法国人“牛角加钢铁的护照”。密特朗总统途经ROUERGUE也曾获赠一把Laguiole小刀。
Laguiole小刀也是法国的国礼，法国总统送给每个到访的外国政府首脑。我想你们总统家里也有一把，肯定是淬过火的老钢。
谈家荦：真的？
Robert：那当然！希拉克也不敢丢弃法国的传统。
1989年，在纪念法国大革命200周年的展览会上，十五件代表法国历史的设计中就有Laguiole小刀。
还有，每个在海外服役的法国军人都有一把政府送的Laguiole小刀。……。
记住！按我们的习惯，如果有人送给你一把Laguiole小刀，你一定不要忘记回赠一枚硬币，这样才不会因此割断两个人的友谊。
谈家荦：那好，我先给你一个硬币。
Robert：你会喜欢Laguiole小刀的。欢迎你来Laguiol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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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21 13:13
